三皇子刘珩要娶天煞孤星叶慈?
天啦撸,震惊!
朝臣们佩服刘珩的勇气,叹其命运多舛,哀其时运不济。
堂堂嫡出皇子,沦落到娶一个没有家世,名声恶臭,还是天煞孤星的女子为妻。
就叶慈那条件,普通官宦人家她都没资格进门。能嫁的最好的人家,就是小官小吏,这还是看在侯府的面子上。
当然,叶慈和侯府脱离关系后,她连嫁给小官小吏的资格都丧失了,有人肯娶她就不错了。
就这么一个女子,如今竟然要嫁给皇子殿下,做皇子妃?改明儿等三皇子封王,就是王妃?
这转变,难怪朝臣们嘀嘀咕咕,全城热议。
石破天惊啊!
只等皇帝下旨赐婚,这门婚事就会被坐实。
瞧着皇帝的态度,赐婚旨意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。
……
叶二郎是在大街上听到这个消息,他呆立原地,久久回不过神来。
想不明白啊!
这不可能啊!
他身在侯府,但论政治敏锐和消息灵通,连五六品官员家庭子弟都不如。
他不知道在他喝花酒的时候,宫里已经爆发了一场足以让张家族灭倾覆,成千上万人被牵连的大案子。
他不知道张皇后差一点被废掉,更不知道朝堂衮衮诸公在这两天时间内,做出了多少决定,准备了多少应对方案。京城豪门世家,这两天又是如何煎熬度过。
这一切他统统都不知道。
所以他想不明白怎么会有如此荒唐的“谣言”。
三皇子刘珩娶叶慈,哈哈哈……这是今年听到的最荒唐的笑话。
他一笑而过,并不在放在心上。
等他上了酒楼,怎么周围的人都在悄咪咪议论此事。
“你们疯了吧,皇子殿下怎么可能娶天煞孤星。”
他没敢表明自己的身份,怕别人知道他是天煞孤星的亲哥哥。说实在话,有那么一点丢脸。
众人就像是傻子一样看着他,仿佛他是刚进城的乡巴佬。
“难道我说错了吗?”叶二郎从一开始的理直气壮,到心虚,到慌乱,也就仅仅几秒钟的过程而已。
众人不搭理他,当他是个傻子,各顾各继续聊八卦。
叶二郎懵了。
顾不上吃喝解闷,也忘了约好的酒肉朋友,一口气冲出酒楼,冲回侯府。
显然,侯府比他先一步得到消息。
侯府上下,上之老太太许氏,大夫人苏氏,下至丫鬟仆妇,各个心情复杂,难以言表。
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,是忧还是喜?
情绪起伏太大,差点绷不住啊!
“二哥也听说了吧!”
五姑娘叶卫兰冷冷一笑。
“难怪当初叶慈的态度是那般强硬冷漠,生怕我们和三殿下之间有联系。真没想到,她竟然存了这么个心思。我们都被她戏弄了。”
“你在说什么胡话?”
叶二郎斥责道。他不了解内情,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,但他相信叶慈,叶慈不是那样的人。
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就相信叶慈。
“这件事情应该另有内情。”
“能有什么内情,整个京城都在传这件事,宫里和官府没人出来阻止谣言。这件事必然是真的。”
叶卫兰信誓旦旦,她只相信自己看见的。
叶二郎频频摇头,“我今天在外面,听了很多谣言。好像是宫里出事了。具体的情况,可能父亲知晓。”
“二哥,你得了失心疯吗?叶慈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,你竟然替她说话。她就是……”
“启禀公子,姑娘,侯爷刚从衙门回来,正前往松鹤堂。二房和三房的人也在往松鹤堂去。”
兄妹二人一听,彼此看了眼,不约而同做出同样的决定,前往松鹤堂探听消息。
松鹤堂前所未有的热闹。
三个房头齐聚一堂。
叶卫兰故意来到二姑娘叶卫芸身边。
长辈在,他们这些小辈没资格落座,能站着旁听都是幸运。
她出言讥讽道:“二姐姐失望吗?你没想到吧,你真正的对手竟然是叶慈。”
叶卫芸轻蔑地瞥了她一眼,“你真以为这是一件好事。”
“难道不是?你别替自己开脱了,输了就是输了。”
“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,只是自以为是罢了。”叶卫芸一副智珠在握,不屑和对方理论的态度。
叶卫兰最讨厌她这副模样,“二姐姐想哭就哭吧,没人笑话你。”
叶卫芸低头抿唇一笑,“五妹妹别着急,你不如先听听长辈们说些什么,再决定要不要看我笑话。”
这话几个意思?
老太太许氏嗅了口提神药丸,总算是将气喘匀了。
她问平武侯叶怀章,“外面都在传三皇子要娶叶慈,到底怎么回事?怎么会有如此荒唐的谣言,朝廷就看着不管吗?”
叶怀章轻咳两声,醒了醒喉咙,“此事并非谣言。事情原委我已经打听清楚,前两日薛贵妃流产,据说是皇后娘娘所为。”
啊!
满屋子惊诧,一脸震惊。
叶怀章继续说道:“当时陛下震怒,扬言要废后。据说废后旨意都写好了,只等盖下印章明发天下。就在这个当口,三皇子殿下呈请,说是请旨赐婚,他要娶叶慈为妻。然后,废后旨意废除,皇后娘娘依旧住在未央宫。”
竟然是这么一回事。
大夫人苏氏咬着唇,“这么说,三皇子殿下娶叶慈,是不得已为之?”
“何止是不得已为之,分明是自绝前程。你们别忘了叶慈她是天煞孤星,堂堂皇子殿下娶一个天煞孤星岂能好得了。”
“谢天谢地!”老太太许氏双手合十,“幸亏当初将叶慈过继出去,如今这事同咱们叶家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。”
“这是好事?”三太太庄氏有些糊涂,“那毕竟是皇子殿下,叶慈嫁给他就是皇子妃,将来至少都是王妃。如果叶慈还在叶家,那怎么叶家就和皇后娘娘结了亲家……”
“不懂就闭嘴!”老太太许氏怒斥道:“皇后娘娘遭此一劫,勉强过关,将来恐怕也好不了。你当和皇后娘娘结亲是好事,糊涂透顶。若是叶慈还在咱们叶家,将来皇后出事,咱们叶家也会受到牵连。”
叶怀章附和道:“老太太说得有理。皇后娘娘处境可谓是风雨飘摇,随便一个浪头打来,极有可能翻船。目前,只能算是暂时过关。陛下对薛贵妃的宠爱,以及对皇长子的看重是有目共睹。三殿下贵为嫡出,却并没有得到嫡出的待遇。”
老太太许氏再次谢天谢地,感谢漫天神佛,让叶家避开了此劫。
大夫人苏氏说道:“祸兮福所倚,当初二郎他们从云霞山无功而返,如今看来果然是好事一桩。还是二郎通透,知道及时撤回京城,没有继续在三殿下身上浪费时间。
如今皇后母子自身难保,叶慈难逃此劫。我们叶家又及时和叶慈撇清了关系。老太太,这是老天保佑啊!
两次决定,让我们叶家顺利避开祸事,儿媳提议高兴高兴,让厨房置办两桌酒席,大家一起喝一杯。”
老太太许氏赞许地点头,“的确该庆贺。不过,此事我们一家人关起门来高兴就行了,切莫在外面得意忘形。
皇后娘娘依旧是皇后,张家还在朝中站着,不可大意。老话说得好,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。谁也不能保证张家会不会狗急跳墙见人就咬。”
“多谢老太太提点,咱们差一点就得意忘形被人记恨了。”苏氏说着奉承话,又给侯爷叶怀章打眼色。
叶怀章知趣,“老太太,之前为了面子不曾对外公布叶慈过继除族的消息。如今……你看要不要……”
老太太许氏蹙眉,“还是晚点吧!先看看局势如何发展,再做决定也不迟。”
“要我说这么一点小事,没必要如此小心翼翼。皇后娘娘和张家自顾不暇,哪里管得了咱们头上。再说了,过继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,我们叶家问心无愧,何须怕人说。”
大夫人苏氏很强硬。
她想尽快在舆论上同叶慈撇清母女关系。
果然是个天煞孤星,谁沾染上都没好下场。
谢天谢地,叶慈没回侯府,否则倒霉的就该是她。
“二郎一会洗个柚子澡,去去身上的晦气。”她提醒道。
叶二郎:“……”
怎么又扯到他头上。
既然点了他的名,他有话要说。
“叶慈毕竟是我们叶家人,如果她真要嫁给三殿下,我们不管吗?”
“你糊涂了吗?叶慈已经不是叶家人,休要胡说八道。我看你是被天煞孤星给影响了,脑子不清楚。”苏氏厉声呵斥,气得不行。
亲儿子拆台,还是当着二房三房的面,气死他了。
这个儿子一点都不贴心。
“可是……”
“没有可是。”苏氏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,“从今以后,叶慈的事情同咱们叶家没有半点关系。她是生是死,是好是歹,和我们没关系,我们也不关心。”
赐婚旨意一下,三皇子刘珩娶天煞孤星叶慈,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,无从更改。
除非……死!
谁死?
刘珩死还是叶慈死?
还有,身为当事人的叶慈,从始至终没有任何人通知她,到现在她还在云霞山乐呵呵不知道京城发生的事情。
全程,她就是个工具人,无人关注无人在意。
在世人眼里,她能嫁给三皇子刘珩,此乃天大的福分,没啥可挑剔的。
大家都在为三皇子可惜,同情他的遭遇。哎,好好一皇子,竟然被天煞孤星给玷污了清白。可叹可悲!
叶慈:“……”
奶奶个腿,能杀人吗?
张五郎可算是见到了三皇子刘珩。
他身为张家的代表,今儿就是替张家打听情况。
如今消息隔绝,未央宫被封门,消息传递不出去。薛贵妃统领后宫,张家安排在宫里的内应暂时都不敢冒头。
张家大老爷张培申,成为金吾卫重点监视对象,一举一动都有人窥探。
没法子,互通消息的重任,就交给了张五郎。
别人或是受限于身份,或是别的因素,不方便出头。他没所谓啊,他的人设就是纨绔子弟,每天去绣衣卫点个卯,然后就无所事事。
身为三皇子的表哥兼伴读,和皇子来往天经地义,就算金吾卫暗戳戳盯梢他也不怕。
他还回头,冲盯梢的金吾卫挥挥手,并且吩咐小厮买来酒菜犒劳。
“我们公子说了,诸位每天跟着保护辛苦了,区区酒菜不必放在心上。”
小厮说完放下酒菜,跑路。怕啊!
身为张五郎身边的小厮,看起来一身是胆,也怕金吾卫诏狱。
金吾卫:“……”
张五郎果然是个混不吝的混蛋。
关键是,这酒菜吃还是不吃?
不吃很浪费。
吃吧,又怕耽误了差事,被人翻出来问罪。
为难!
张五郎和刘珩,两人前后脚踏进青楼,美名其曰喝花酒。
刘珩出宫的理由简直光明正大,眼看就要成亲,娶的还是天煞孤星。成亲之前必须潇洒潇洒,抚慰一下脆弱的心灵。
表兄弟老位置,都是常客了,一切照旧。
一边喝着酒听着曲,一边闲聊正事。
张五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,张口就问道:“你派人通知叶慈了吗?赐婚旨意都下来了,你可别告诉我,叶慈还被蒙在鼓里。”
刘珩牙痛,刚才差点咬到舌头,虚惊了一场。
他心虚啊!
以他对叶慈的了解,这事她要是知道了,暴跳如雷都是轻的,怕不是要引雷劈死个人。
下意识就玩起了拖延把戏。
虽然但是……心里头明知道拖延不是办法,却还是想当几天鸵鸟。
他轻咳一声,“过几天局势平静下来,我会派人前往云霞山,将事情原原本本和她说清楚。若是她有气,到时候我认打认罚,绝不皱眉。”
张五郎呵呵一笑,“你也有心虚的时候。虽然明知道你这么做,也是逼不得已。但,站在叶慈的立场上,的确不太厚道啊!你坑了她,还瞒着她,啧啧……”
“外面的人可不这么看,都认为本殿下亏了,叶慈狠赚一笔。能嫁给本殿下,是她的福气。”
“叶慈她稀罕嫁给你啊!”张五郎一双智慧之眼,早就看透了真相。
他吃着花生,又嘲笑道:“这要是换做别的闺秀,能嫁给皇子殿下,即便是个落魄皇子,也值得高兴高兴。
可是叶慈不一样,你和她相处那么长时间,我就没见她对你表示过稀罕。
她只嫌你给她惹来大麻烦。果不其然,你真的给她惹了大麻烦。她要知道了真相,怕是要恨死你。”
“叶慈不会恨我,甚至不会怨我。极有可能是无视我,继续嫌弃我。你说她会不会逃?”
刘珩突然间就担心起来。
张五郎明显愣了下,“逃婚?叶慈逃婚吗?好像,或许,貌似有这个可能。”
刘珩蹙眉,愁啊!
“不行,本殿下必须增加砝码。”
“你打算用什么做砝码?”
“封地,如何?”
张五郎呆愣住。
他砸吧砸吧嘴唇,好一会才发出询问,“你打算怎么做?”
“将武清县改为本殿下的封地。这个办法果然很好。”
刘珩得意一笑,瞧他这脑子,转动得多快啊,多聪明啊!
真是个机灵鬼!
张五郎:“……”
他有点佩服对方,又想鄙视对方,怎么办?
他嫌弃道:“你可真是……有得你磨了。这么说,宫里面你都搞定了?不用我们操心?”
“你们操心朝堂就行了,爵位和封地一事,都不用你们出头。薛氏一党会替本殿下办妥。他们是巴不得本殿下早日滚出京城,别在跟前碍眼。以父皇对我的厌恶,定然会如他们的愿。”
哦!
张五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。
说恭喜吗?
有什么可喜的。
说可怜吗?
终于飞出京城这座大牢笼,某种角度来说也算是一件喜事。
刘珩突然问他,“我若是去了封地就藩,你可愿意随我就藩,出任王府属官?”
“我吗?”
“你不是嫡长子,不用继承家业。目前留在京城,很长一段时间内恐怕都没有建树。不如随我就藩,天高地远,我们兄弟合伙,未必不能闯出头。”
“殿下真有信心?”
“不到最后,岂能言败。”
刘珩目光坚定,别管处境多艰难,信心和勇气不能丢失。否则,下面跟随的人就会慌乱,一慌乱就会出差错。
身为主心骨,就算是死,也要死得轰轰烈烈,决不能被人轻视。
张五郎蹙眉,显然他不看好。
他提醒道:“你可别忘了本朝的传统,前往封地就藩的皇子,几乎没有人还能回到京城。死,也只能死在外面。”
刘珩点点头,目光平静,“我知道。”
“既然知道,你哪来的信心?”
“莫非你愿意看见一个惶恐无助的我?”
这话问得好,张五郎一时语塞。
哎!
他叹了一声,“我还以为你真有什么办法,原来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。”
“心里头有些计划,但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。大部分时候只能随机应变,走一步看一步。远香近臭,或许事情有了转机也不是不可能。”
“没可能的。就凭陛下对我们张家的防备态度,我敢笃定不会有转机。不过,就藩也好,至少可以光明正大蓄养王府亲兵,好歹有了点自保的能力。”
光有王府亲兵还不够,还要有足够的钱财,甲胄,兵器,人才……
钱财用来发展,收买。
收买是极其重要的一环,必须将封地周围朝廷派遣的官员统统收买,还有那些探子,也要想办法收买。
无法晓之以理,那就动之以利。
大量的钱财撒出去,就不信动摇不了人心。
千里做官只为财。
谁的钱不是钱,朝廷的钱是钱,他刘珩的钱难道就不是钱吗?
“就算要去封地就藩,也要等到明年开春吧?”
刘珩点点头,“薛贵妃还在养身体,估摸着再有十天半个月就该出来活动。”
“皇后娘娘还好吗?”
“还好!目前还没人敢苛刻用度,往后还需要张家多多费心,打点好一切。”
“哎,这点事不用你叮嘱,我们自会办好。少府那边,不说老头子的熟人,我也有几个混得好的酒肉朋友。稍微睁只眼闭只眼,就算薛贵妃从中阻碍,也少不了未央宫的用度。实在不行,直接用钱砸。”
张皇后有钱,张家更有钱,就刘珩最穷。
刘珩如果去封地就藩,启动资金不出意外还需要张家资助。
有了张家的财力支持,他的就藩之路应该会顺利很多。
这份恩情他刘珩记在心里头。
“想好了吗,要不要随本殿下就藩?”
张五郎迟疑片刻,“这事我做不了主,还得问问我家老头子的意思。他要是不反对,随你沈就藩也行。虽说云霞山那地方穷山沟没什么好玩的,不过双河镇码头还是有点意思。慢慢经营,干点正事,或许能成。”
刘珩闻言笑了起来,“那就提前做好随本殿下就藩的准备。”
张五郎挑眉,“你有信心说服我家老头子?”
“大舅舅是个明理的人,相信他会体谅本殿下的难处,也知道怎么做对你好。让你继续留在京城混吃等死,纯粹是耽误你。”
“不耽误,一点都不耽误。混吃等死挺好的。你长这么大就没尝过混吃等死的滋味,你要是尝过,你也会乐在其中。”
张五郎说这话半点不尴尬。
他是真心享受现在的生活,虽然难免有那么一点点憋屈,但,只要肯忽略那点憋屈,日子还挺美的。
瞧他这点出息。
刘珩瞬间生出了强烈的责任感,自己有责任替大舅舅教育好张五郎,让他改邪归正,努力上进,做个有为青年。这份责任很重,他很乐意承担。
相信,有他亲自教导,一定能将张五郎教育成大周五好青年。
届时,大舅舅一定会感动得落泪!
简直太棒了!
他的想法堪比天才!
“我感觉到一股不怀好意冲着我来。”张五郎左右看看,最后目光落在了刘珩脸上。
你你你……
原来你是这样阴险的殿下。